各位书迷朋友们,今天我要给你们强烈推荐一部我最近彻夜难眠、狂刷106章的都市小说!敢说这本书会让你从第一页开始就欲罢不能。主角意外卷入错综复杂的都市风云,看似老套但剧情发展却出人意料,每个转折都让人拍案叫绝。作者笔下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带感,让你像看电影一样过瘾。友情提示:不看到最后,你真的会后悔哦!赶紧来看,然后来和我一起讨论吧,不聊几句怎么能算读完呢?
《重返1982》 作者:青普山河
第1章翻墙头
迷糊中摸到了硬梆梆的板床儿、芦苇编的凉席,还有棉纱蚊帐、一把柔韧的蒲扇,张本民一下就惊坐起来,怎么都是些小时候的物件?
雪白的月光透过窗棂,把屋内映得还算清朗。
张本民拨开蚊帐,露出个小脑袋,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四只脚木箱子,窗台下带三个抽屉的陈旧木桌……
这,这不就是小时候的家么?
张本民摸了摸头,他记得明明是在参加搏击俱乐部的团建活动,因为极限蹦极时绳扣松动,结果硬生生地砸在了水面上,之后便失去了知觉。
难道,摔得魂飞魄散后时光穿梭到了孩提时代?或者,这只是一个梦?
抬起手,狠狠地咬了下,疼得直哆嗦,再低头看看身体,明显变成了小号的自己。
张本民开始相信,真的是重生了,回到了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孩提时代。
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,童年,苦涩得让人想大哭一场。
不过,哭啥咧?这不上天给了重新来过改写生活的机会么!
一下子,张本民莫名地激动起来,他紧紧握起小拳头,既然上天这么垂爱,那一定要好好珍惜,非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不可!
“咕咕咕”,肚子里发出一阵响声,这会儿日子还穷着呢,缺衣少食,夜里经常饿得睡不着,干粮又少得可怜。
咋办?张本民想起村头有片瓜地,去摸几个香瓜充充饥还是可以的。他不敢惊动在东里间的奶奶,悄悄下床,溜了出去。
走出堂屋后,经过小院子,又来到灶屋,拉开门栓,最后,张本民站在了小巷中。
此起彼伏的蛙鸣,庄稼青秆绿叶的清香,还有,猪圈里淡淡的猪屎味儿,山村夏夜独有气息让人心潮时有萌动。
这种感觉,就像少年走进充满野趣的田间。
明晃晃的月光下,饿瘪肚子的张本民急忙拔脚前往村头的瓜地。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时,听到院墙那边传来“嗵”的一声。
这声音,很明显是翻墙头时跳落发出的动静。
夜半翻墙头,有戏!
张本民赶紧躲到墙角的丝瓜架下,等着看个究竟。
没多会儿,一个身影拽着四方步出现在巷子里,瞧上去是满足中带着得意。张本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,看看到底是哪个野汉子。
跟进中,张本民察觉那人有点像大队书记郑成喜。
顿时,仇恨充盈了这个少年的身体。“要真是那狗日的,今个儿非取他狗命不可!”张本民暗暗咬牙发狠。
咬紧的牙还没松开,忽听那人吟起了小曲,是《红灯记》选段,还改了词:我想到搞事要搞这样的事,日人要日这样的人……
没错,就是郑成喜!那狗杂种高兴时就喜欢哼这个调子。
“狗日的,报仇的机会到了!”张本民心跳一阵阵加速,他想摸块砖头拍扁郑成喜的脑袋。
可是,摸摸细弱的胳膊,张本民又叹了口气,现在还太小,还是等一等吧,免得出师未捷白白送死。不过想想也不能便宜了郑成喜,咋说也得作弄他一番,于是又悄悄跟上去寻找机会。
来到巷子口,郑成喜并没有进家门,而是拐到大街上向北走了一百多米,然后靠街边站定了,开始抽烟。
这狗日的玩啥花样,半夜不回家,闷不啦叽地挺在路边抽啥烟呢,跟个烟囱似的。难道,还想梅开二度,看哪家合适再翻个墙头?
正寻思着,郑成喜扔掉烟头,轻手轻脚地向街边一所小房子走去。
哦!张本民一下想了起来,郑成喜家开了个代销店,就在那小房子里。
只见郑成喜来到小房子门前,身子倾斜,歪探着脑袋,侧耳贴门。
来自家小店,用得着这么小心?
只是那么一琢磨,张本民马上明白了:晚上看店的一般都是郑成喜的老婆罗才花,可那狗日的不确定自己的女人会不会偷汉子,于是就过来听个门子,看有无异常动静。
张本民暗暗一笑,弯腰摸了块小石子,扬手打出去,正好落在铁皮做的外窗上。
“当!”
夜深人静的时候,这一声脆响可不得了。郑成喜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不过随即就连滚带爬地跑了,就像一只被打得慌不择路的瘸腿老狗。
“糙你娘的,总有一天要弄死你!”张本民看着郑成喜狼狈的身影暗骂。
这时,罗才花叫骂着拉门而出:“这是哪家夜里头睡不着觉到处瞎转悠的野汉子,看老娘开店赚钱红眼啊!有种的就站出来,看老娘不一下子夹死你才怪!”
听到这声骂,张本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:真他娘的霸气!
经过这一折腾,没了饥饿感,还是安稳地回去吧,也不听罗才花继续夜骂了,张本民转身往家走。
走到郑成喜家巷子口,那狗日的刚好从巷子对面绕了过来,张本民立刻躲到猪圈旁。
只见郑成喜打开灶屋大门,点上了煤油灯,进了灶屋侧间。
都这个钟点了,还进灶屋侧间干啥?
张本民慢慢走过去,透过窗户缝向里看,瞧着郑成喜趴在墙角,从一个破柜子后头掏出个木匣子来,起身端到煤油灯下,一脸神圣地打开,然后拿出一把纸票,“咔咔”地数着。
他娘的,原来这狗日的还有小金库!而且,还以数钱为乐!
张本民顿时激动起来,要是能找个机会掠走那匣子,不是要发笔横财?不过转念一想,留着不是更好么?那可是定时炸弹呢,关键时刻抖落出来,他狗日的还能干成大队书记么?恐怕还得去吃牢饭呢!
煤油灯光微微跳动,映着郑成喜因窃喜而扭曲的脸,实在让人无法忍受。
他娘的,今夜还是先代行一下纪检委的权力吧,搞它一部分,算是存档,正好也可以避免郑成喜个狗日转移赃款,到时还没法查证呢。可是,怎样才能得手?张本民琢磨着,难度还不小。
一筹莫展之时,机会从天而降。
夜叉罗才花来了,她一拐进巷口就暴喝起来,“郑成喜!”
正数着钱的郑成喜如同被雷击一般,浑身一抽,“噶”一声挺了,不过前后也就一两秒钟,迅即也就还过魂来,他立马把匣子往地上一丢,端起煤油灯颠着腿跑到了灶屋。
“郑成喜,起来开门!”罗才花咣咣地拍着大门。
“哎哎,来喽来喽!”郑成喜孱弱的声音有些发抖,“俺来喽,啥事啊,媳妇?”
罗才花有些纳闷,“咋恁快的?”
“俺,俺刚才就听小店那边有你嚷嚷声了,这不正准备起来去看看的嘛。”郑成喜佝着腰拉开门,从身形到声音都发虚,“结果还没出门,你就过来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病了?”
“没,没啊。”
“瞅你个衰样,就跟没魂似的。”罗才花数落了起来,“还像个干部嘛!”
“哎呀,这,这不是刚刚睡醒嘛。”
“你赶紧醒醒吧,有人欺负到你门上了!”
“咋了?”
“深更半夜的,有人砸你家代销店的窗户呢!”
“哦,他娘个比的,谁会有恁大的胆子!”郑成喜似乎陡然长了气势。
“俺要是知道还来问你?”罗才花一把拽住郑成喜的胳膊,“去看看,窗户砸成啥样了?”
“既然都砸了,那还看啥,明早再说呗。”郑成喜气势骤衰。
“明早?你少睡会难道能死?”罗才花可不让,“再说了,你是男人,咋说也得去整个动静出来,壮壮气势啊,要不被人家砸得闷不吭声,你还有脸嘛?”
“好好,俺去,去还不成么。”郑成喜说着,转身关了门,摸索着门鼻子要锁门。
“还锁啥锁?”罗才花一把拽走郑成喜,“赶紧的,店里的门还没锁呢。”
郑成喜一听急了,“啥?店里的门没锁?你晕头了是不是?没准砸窗户就是个圈套,把你惹急不锁门走了,然后进去偷东西呢!”
罗才花被这么一说,顿时气馁,“那,那还不快点?”
郑成喜撒腿跑了起来,“小钱箱锁了没啊?”
“锁不锁的有啥关系?”罗才花在后面追着,“要是有人动歪主意,会连钱箱都抱走了的呀!”
“欸哟,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儿!”郑成喜跑得更快了。
这一下,张本民蹲在窗户下可乐坏了,好啊,城门大开,任俺去来!当即,没有任何犹豫,便轻轻推门而入,拱进灶屋侧间,向地上的钱匣子摸去。
钱票撒了一地,张本民顺藤摸瓜摸到了钱匣子,狠狠抓了一大把塞进兜里。他很清楚,不能拿多,否则会引起郑成喜的怀疑,会导致他真的转移赃款,但也不能拿得太少,那没意义。
咋办呢?
都说人慌无智,那是因为不能处变不惊。张本民是稳得住的,大脑飞转起来想主意。
有了!
勉勉强强,嫁祸给老鼠吧。
张本民又摸了把钱票,朝墙角旮旯里乱丢一气。完后,又抓了一大把,边朝兜里塞边朝外走。
即便是如此争分夺秒,可还是晚了一点。
郑成喜回来了,比起代销店的小钱箱,小金库钱匣子更牵着他的心呢。刚才拿店里的小钱箱说事,其实也是为了引开罗才花,要不然让那个夜叉知道了,一准能活生生脱他三层皮,所以,他到代销店后随意看了下,立马就折回。
这么一来,可真是要毁了张本民,就在他走到灶屋的时候,郑成喜已经从巷道上拐了过来,直扑大门。
难道,要活生生被当场堵抓?
第2章两目所及十指所抵
不到无路可退,哪能束手待毙?
张本民一看没了出路,干脆再继续深入,转身就出了灶屋的内门,来到院子中。
院子北端有个石磨,朦胧月光下,黑黢黢的一团。张本民颠着脚尖小跑过去,躲在了后头。
这一阵折腾,把院内栅栏里的大鹅给惊醒了,嘎嘎地乱叫起来。
张本民心头一紧,他娘的,难道还真是天要亡俺?
果真,已经在灶屋点着煤油灯的郑成喜竖起了耳朵,毕竟是在紧要关头,任何异常都不能忽视。他又听了一会儿,大鹅还是没消停下来,看来,还真的有问题!
郑成喜走出灶屋内门,高举着煤油灯,向院内张望,最后定在了石磨这边。
蹲在磨后的张本民从磨槽子下面看到了,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爹!”
忽地一声,响在了正屋门口,不知啥时候,郑金桦已站在了那儿。
张本民被惊得几乎要闭过气去,他的头皮已经失去知觉,脑海也是一片空白。
“金,金桦?”郑成喜的话音听上去有些如负释重。
“嗯啊。”
“你这个灰丫头,干啥呢这是,深更半夜的,吓唬鬼呢!”这会的郑成喜有些恼羞成怒,“大鹅都被你惊了!”
“俺要撒尿呢。”
“散尿你就撒呗,叫唤个啥?”
“尿罐子没端进屋里,出来俺又怕黑嘛。”
“行行行,赶紧尿吧你。”
“茅房里黑乎乎的,俺找不准坑。”
“院子恁大,尿哪儿不成?”
“哦。”
听到这里,张本民真感觉是劫后余生了,当然,最感谢的人应该郑金桦,也是他的同桌。虽然平日的郑金桦骄横跋扈,让张本民吃足了苦头,但是这会儿,如果可以的话,他会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姑奶奶!
正暗自庆幸着,却看到郑金桦直奔石磨而来。张本民顿时又开始叫苦连天,他娘的,难道被这刁丫头发现了?
一场虚惊而已。
郑金桦来到石磨南,拉下裤衩蹲了下来。
已经蹲挪到石磨北的张本民探着头看得虽不是很清切,却足以明辨出那一抹白白的腚盘儿。
张本民的眼睛越睁越大,似乎看出了触感,两目所及,如同十指所抵。
危中取乐,实属不易,却也有种莫名的快意,如梦如幻。
恍惚间,张本民发现那一抹白在上下甩动,而且是甩了又甩,似乎有些无奈,又有些急躁。
“爹!”郑金桦喊了一声。
“又咋了?”郑成喜从灶屋里折了回来。
“夜里用惯了尿罐,现在蹲院子地上,尿不出来呢。”
“你说你!”郑成喜很生气,却没法子,从心底上讲他是真的疼闺女,“那把尿罐子端屋里头去尿,尿完了赶紧睡觉,明早还要早起上学呢。”
“哦。”郑金桦说着站起身来,两手一提,那一抹白不见了。
郑金桦拎着尿罐子进屋了,张本民还张望着,等他回过神的时候,狠狠捣了下大腿:张本民啊张本民,你这是在作死!逃命要紧呢!
张本民猫着腰,溜到灶屋内门,确认郑成喜已经进了侧间,于是悄声走出了灶屋大门。
刚走门外,就听得内间的郑成喜骂了起来,“糙他个老鼠比的,真他娘的是饿疯了,连他娘的纸都当成吃的了。可,可那是俺的真金白银呐!”
张本民暗自发笑,看来临时措施的效果还不错。
“欸哟,还他娘的少了恁多!”郑成喜又开始骂起来,“都他娘的给拖进洞了!”
张本民没再听下去,虎口脱险,不宜久留,赶紧退走吧,接下来最需要做的是,该回去把今后的事好好捋一捋。
进了家门,站到院子里,缓口气儿。
白棉花一样云朵中,月亮跳来跳去。墙角的两只老鸭,伸头探脑地看着,很是惊奇。
好一个清爽的夏夜。
张本民心绪渐平,环视了下,定睛一看,奶奶的房间竟还亮着灯。
豆油灯的光亮实在微弱,在皓皓月光下,不易被察觉,所以刚才离家时竟然没发现。
张本民放轻脚步,走到窗前,看到了屋内飘忽不定的豆油灯光中,一个在做针线活的熟悉身影。
足味的酸楚一下子涌上来,眼角发烫,真想冲过去抱着奶奶好好哭一下。
“还是别吓着她吧。”张本民摇了摇头,转身走进正屋。
虽然很小心,但在进西里间时还是绊到了小板凳。
“咔塔”一声。
张本民心里一紧。
随即,听到动静的奶奶关切地道:“嘎娃,又饿醒了啊。”
张本民赶紧跑过去,掀开门帘,怯生生地喊了声:“奶奶。”
“嗳。”满脸皱纹的慈祥老人放下针线活,微微叹了口气,起身到墙角的泥瓦缸里摸出一张烙饼,犹豫了下,撕下小半块,“睡觉了,少吃点,剩下大块的留着明早吃,吃饱了才有劲上学。”
张本民接过烙饼,小口地嚼着,“嗯,奶奶,俺上学的事你不用担心!这都半夜了,你就歇着吧,俺只想你长命百岁,将来好使劲享个清福呢!”
“乖孙儿,只要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。”奶奶一手摸着张本民的头,一手擦擦眼角,“俺想要一直看着你,长大成人。”
“你放心,奶奶,俺不但会好好长大,好好孝敬你,还要为俺爹报仇哩,整死狗日的大队书记郑成喜,是他害死了俺爹!”
“别,别,可千万别做傻事!”奶奶紧紧拉住张本民的手,“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,要不俺就是埋到土里,也闭不上眼呐!”
“哦,哦,知道了奶奶,你别担心。”张本民赶忙安慰起来,“俺就是说说,说说罢了。”
张本民边说边扭头看到了板凳上的黄帆布小书包,赶忙过去掏出作业簿看起了封面。
学校:岭东大队小学
年级:四年级
姓名:张本民
四年级!
哦,知道了,现在应该是一九八二年。
躺回床上的时候,张本民琢磨着,看来还得熬几个年头,起码等初中至少是小学毕业后,那时再好好想想主意,慢慢放开手脚去报仇雪恨、去干一番大业。至于现在,火烧眉毛的是得赶紧弄点小钱,把一日三餐搞搞好。从郑成喜钱匣子里拿的钱不能动,都是十元的大票子,藏在床底不能声张,露出来就会惹麻烦,所以,他打算明天下午放学后,趁着傍晚的工夫,下几个钩子钓老鳖,然后拿到乡里,哦,确切地说应该是拿到公社,卖点钱。
这一夜,张本民想的事有点多,直到脑袋发胀才昏昏睡去。
不过这一觉,也睡得够沉,直到天大亮被奶奶叫醒。起床后,张本民啥事也没做,把藏在床底的钱票拿出来数。数完了,他皱起眉头,伸出胳膊看了看手,是手小还是咋地?钱也太少了点,才七百多块钱。
七百块?
张本民寻思了起来,按当下算,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工资,不也相当于是一两年的收入了?
嗯,还行,不算少!
张本民又把钱放回床底,然后吃了那剩下的大半张烙饼,喝了两碗粥水,背着小书包去学校。
太阳已冒出个头儿来,各家的鸡鸭鹅开始欢了,叽叽嘎嘎地叫着。淘气的狗儿会猛地冲向鸡群,惊得它们扑棱着翅膀胡乱飞窜。
走出巷口,拐上大街,大队的广播喇叭响了。
几句老掉牙的歌声后声道切换,郑成喜扯着公鸭嗓喊了起来:“喂,喂,现在,继续下通知啊,今天,公社计生办派工作人员继续来俺们岭东生产大队,检查妇女上环问题,上午查第五、六生产队,下午查第七生产队和昨个儿漏查的。从昨天检查的情况看,大体上还不错,但有个别妇女同志,配合工作还很不到位,羞羞答答、磨磨蹭蹭,就是张不开大腿,还有的,干脆就躲了,根本就没来!告诉你们,查环的事,没法脱!现在你们不来,过后,你们得自己去公社卫生院,还得自掏腰包!所以说,要听从上级的安排,让你查,你就得查!行了,孬话俺就不再说了,请各家做好准备,一定要按时按点、积极配合,以便保质保量地配合上级完成这次检查任务!下面,俺再强调一遍,强调一遍啊……”
听到这个声音,张本民本能地恨得牙根痒痒,不由地骂道:“狗日的还挺有精神啊,操劳了半夜还能起早嚷嚷,跟他娘的哭丧一样!”说完,狠狠啐了口唾沫。
“你骂谁呢!”
冷不丁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张本民扭头一看,娘的,真是冤家路窄,是郑成喜的女儿,同桌郑金桦。她端着个小尿盆刚走到巷口,准备浇门口的葫芦秧藤。
“管俺骂谁,反正没骂你!”张本民加快脚步,他可不想跟这个刁丫头靠近。
“骂俺爹也不行!”
“谁骂你爹了,懒得骂!”张本民说完跑了起来,现在,不可以瞎逞能承认,那会吃大亏的。
跑出好远,刚停下来喘口气,突然,一条巷子里传来阵阵暴骂。
只见大队的队长刘胜利,气呼呼地提着洋镐,吹胡子瞪眼地叫着:“郑成喜,看老子今个儿不一镐头锛了你这个狗日的!”
第3章以墙为马
嘿!大队队长要一镐头锛了大队书记,这事可热闹呢。
听到动静的庄邻跑出家门,跟在刘胜利后头说大队长你可千万不能莽撞,有事好商量嘛,可心里头都巴不得他立刻就能窜到大队部去,跟郑成喜斗个高低。
张本民挺纳闷,仔细回想一下,昨个夜里头,郑成喜爬的应该是玩伴周国防家的墙头,刘胜利咋会动如此大动肝火?
不管为啥,这机会不能错过,张本民赶紧追了上去,他要看刘胜利到底能不能把正在广播的郑成喜给锛了。
来到村头的大队部,进大院门的时候被拦了下来。
“小孩子不好好去上学,来这看啥子热闹?”看大门的老孙头不让张本民进去。
“俺就看一会儿。”张本民踮着脚后跟,抻着脖子朝里看。
老孙头不耐烦地摆摆手,“大人的事,小孩掺和个啥,走吧,赶紧走吧,要不等会你想走都走不了,把你锁里头去!”
张本民很无奈,只有离开。
一口气跑到学校。
学校在村西的岭地上,原先是公社的一个联中,今年联中搬走与公社中学合并,腾出校舍就让小学移了过来。
旷野中,飘带一样的淡白色薄雾,轻柔地缭绕在校舍周边。紧靠院墙里外的杨树梢上,也挂着些。墙外大片的庄稼地里更多,不过在阳光的照射下,变得像大口铁锅里的蒸汽。
张本民很喜欢新的学校,南院墙是他最乐意去玩的地方。
红色的墙砖,灰色的粗水泥帽檐,他喜欢爬到上面叉腿坐着,感觉像是在骑一匹火红色灰鬃大马。高兴的时候,他会到这里来,骑到墙头上,两手撑着不断向前挪动,仿若骏马飞奔一样,直到手掌磨得发疼才会停下来。不高兴的时候,他也会到这里来,爬上墙头,无力地俯身歪头趴下,脸靠着墙头,四肢下垂贴着墙体。红砖墙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,很舒服。
趁着时间还早,再去找找感觉!
张本民从院墙外走过去,翻身而上。
有风掠过,凉丝丝地带走了身上的燥热。张本民抱着膀子,仰起头,任晨风吹拂。
“张本民,你给俺下来!”
猛一声怒喝,把张本民吓了个寒颤,差点一头栽下来。
吼叫的人叫王团木,是新学期刚来的代课老师。小学搬到这里之后规模变大,周围几个大队也有学生过来,老师不够用,学校便找了三个代课老师。隔壁大队的王团木就是其中之一,他是郑成喜的一个远房亲戚,有点小能耐,歌唱得不错,据说当初在市里音乐班进修过,本来准备留在县里中学当音乐老师的,但因为肝不好,而且又有严重鼻炎,只要一感冒就气不畅,唱不好歌不说,而且还闻不出个腥臭,种种原因,他没能留在县里,只好回老家闲呆着。现在刚好赶上这个机会,被郑成喜弄成了代课老师,教数学。
不用王团木再发话,张本民跳下墙头,撒腿便朝教室跑。
“站住!想找打是不是?!”王团木瞪着牛蛋一样大小的眼。
张本民不得不停下来。
王团木这杂种天生就是坏,很会体罚学生。“贴墙贴”是他的拿手活:让学生两腿并拢,离墙一米,向后倚靠在墙上,然后冷不丁伸脚一勾学生的脚后跟。这种情况下,学生顿时失去重心,一屁股冲到地上,直怼得五脏六腑颤悠悠地疼。此时的王团木总是会仰天大笑,看上去真的是意气风发。
“学校三令五申不准爬墙头,你还屡教不改!”思忖间,王团木赶了上来。
张本民不敢顶嘴,深深地低着头,尽量啥事也不招惹。
“他娘的,知道俺为啥找你嘛!”王团木的厉声喝问非常有气势,更有无比的震慑力。
张本民只好小声地回答,“爬,爬学校的墙头。”
“不止是爬墙头,还有呢,讲台上粉笔盒里的彩色粉笔,昨个儿是不是被你偷了几支?”王团木夸张地揪起嘴,好像那几支彩色粉笔就跟他命根子一样金贵。
这事,张本民还有点印象,有时放学回家的时候,是偶尔会从粉笔盒里拿几个彩色粉笔头,但绝对不是整支。“老师,俺只拿了几个粉笔头,现在俺保证,以后连粉笔头也不拿了。”他依旧不敢抬头。
“行,这事俺就先记着,少揍你一顿。现在,去把办公室给扫了。”王团木蛮横地命令道。
张本民一下明白了,今天肯定轮到王团木值日打扫办公室卫生,他懒得干活便出来找借口抓差。
“真他娘的倒霉。”张本民边走边叹气。
到了办公室,张本民用力挥着笤帚,尽量把灰尘扬起,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才好,总之不能让王团木太得意。
“他娘的,你要干啥子,这么大力气,杀猪宰牛?”王团木走了过来,瞪着眼,扇动着鼻翼,抬起了手臂。
“啪!”
张本民的脑门挨了一巴掌。
“啵”地一阵铮鸣,张本民有点眩晕,这一巴掌拍得可不轻。王团木经常这样拍打学生。
挨了这一下,张本民开始老老实实地扫着地。
王团木很是不屑地“哼”了一声,而后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,翘起二郎腿,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塑料袋,里面是裹得严严实实的烟丝。
这杂种,嗜烟,天天裹旱烟。
抽完一袋烟,王团木开始了另一个拿手活,拉开嗓子唱起了歌,是电影《甜蜜的事业》主题曲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》。
“幸福的花儿,心中开放……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,充满阳光……”
张本民打扫完卫生走出办公室的时候,王团木还再唱,极为陶醉。
“阳光你妈!”经过窗户的时候,张本民对着里面狠狠地骂了一句。
王团木看到了张本民的嘴型,但没听清,不过从表情看,知道不是什么好话,他一下窜到窗户前,厉声问道:“你刚才说啥么?”
“唱得好呀。”张本民拿出一脸认真的表情,“俺就说了这个,咋了?”
“好不好你懂个屁,滚!”王团木知道张本民多是在说假话。
张本民暗自一哼,稍稍仰起脸,甩开了膀子向教室走去。走了几步,听到王团木的歌声又飘起来的时候,立马回身跑到窗户前,隔着玻璃对他大声叫道:“阳光你妈!”
阳光你妈?王团木愣了下,觉得张本民应该没这个胆子骂他,接着又琢磨了下刚才的音儿跟“唱得好呀”似乎差不多,完后,他又张了张嘴对比了下,口型似乎也对。
窗外的张本民可不会傻等王团木寻思,骂完就走。拐到教室墙边时,迎面走来了孙余粮,四下张望着招招手,“喂,张本民,来一下!”
孙余粮是儿时最好的两个玩伴之一,他心眼不坏,就是胆子小,整天畏畏缩缩,显得很懦弱。
“咋了?”
“正找你呢。”孙余粮紧张兮兮地小声道,“今早郑金桦进教室后,狠狠地踢了你的课桌,你是不是又惹着她了?”
“没啊,俺惹那个刁丫头干啥。”
“反正你得小心点,俺觉着她会对你不客气的。”
“哼!”张本民一歪嘴,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不过心里却直打鼓,那个蛮横的刁丫头,真的是极具攻击性。
踏进教室的时候,张本民偷偷瞥了眼郑金桦,看到了一张憋满了怒气的脸。这种情况得避让着,不能顶到她的气头上。
张本民小心翼翼地到座位上坐下,连书本都轻拿轻放。可是这并不管用,不找到茬就绝不罢休的郑金桦在第二节课上,终于抓到了机会,她拿起语文书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张本民的手肘上。
“过线了!过线了!”郑金桦又用课本敲打着桌子,指指“三八线”,带着股狠劲道:“过线就要挨打,知道不?!”
钻心的疼痛让张本民直吸冷气,他看看郑金桦,又瞅瞅桌子,“啥‘三八线’,你都划到哪儿了?俺这边就还剩三分之一呢!能怪俺过线么!”
“那不管,反正啊,你就是过线了!”郑金桦这会儿安坦了,把书朝课桌上一扔,“看你以后还敢不敢!”
张本民简直要气炸了肺泡,他真想在郑金桦的脸上扇一百个巴掌,直到把她打成猪头。可想想不行啊,这会还小,打郑金桦是没问题,还有她爹呢,就算没他爹个老狗日的,还有她二哥郑建国个小狗日的,属于头顶生疮脚底淌坏水的那种,根本就惹不起。
要玩,得玩智斗。
“嘿嘿。”张本民看似得意地笑了。
这让郑金桦难以理解,“你乐呵个啥?嫌不疼?”
“哪里啊。”张本民摇摇头,“打得好。”
郑金桦一个愕然,“有病吧你!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人们都说‘打是疼骂是爱’,你这整天对俺又打又骂的,说明你是对俺又疼又爱,你说,俺能不笑么?”张本民咧起嘴角,“关键问题是,如果说你长得丑吧,那俺还不乐意呢,可你是个美人胚子哩,你说,俺能不乐呵么?”
被夸赞漂亮,郑金桦顿时自得起来,下巴斜着扬起来,半眯着眼,鼻孔里“哼”地一声,“就数你会说!”说完,又不由自主地歪头瞟了眼李晓艳,微微叹了口气。
李晓艳是另一个生产大队的,跟郑金桦是亲戚,是她姑奶奶家的孙女。人家那才叫一个漂亮呢,细高的身条,粉粉的瓜子脸,尤其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忽闪忽闪地好像会说话一样。
班级里的男同学看李晓艳时,眼睛差不多都是躲闪着的,自惭形秽呐,不过微张的嘴巴很实在,一不小心就会流出口水。这让郑金桦很是嫉妒,原先从一年级到三年级,她在班里那可是最耀眼的,可自从搬了学校李晓艳来后,她就倏地暗淡了下来,不被关注了。
张本民看清了郑金桦的小举动,立刻说道:“俺就看不出李晓艳有啥好的。”
郑金桦听了这话,眉头一抖,不过马上就酸里酸气地道:“人家个子高啊。”
“啥高啊矮的,先长后长而已,那能算个啥呢?”
“人家脸好看呐。”
“脸?”张本民哼哼两声,“长脸,有啥好的,驴脸才长呢!”
郑金桦听到这里,心里真是舒服到了极点,当下很是骄傲地一扭头,装作不理睬人的样子。
“不过……”
“啥?”郑金桦猛地一转脸对着张本民,“不过啥?”
第4章听门子
看着郑金桦愤怒中带着些紧张、紧张中带着点期许的脸,张本民故意卖着关子,得让场面有点张力,这样才能让她猴急。
“人家都说……”张本民挠了挠耳根。
“说啥,快点讲!”郑金桦催促着。
“哎。”张本民摸摸脑袋,“说李晓艳有一点就是比你强。”
“你,你还磨叽!”郑金桦拿起语文书,摆出要打的架势,“哪一点?!”
“真说?”
“啪。”郑金桦用书本砸了桌子一下,“俺可真要砸你了啊!”
“好好好,俺说!”张本民连忙点着头道,“那你可不许生气。”
“保证不生气。”
“嗯。”张本民伸了伸脖子,心里默念着昨夜的那一抹白,小声道:“人家都说啊,李晓艳的腚盘儿比你的好!”
“切!”郑金桦扔下书,“好哪儿哩?”
“摸起来好啊,肉呼呼的,不像有些人的,干瘪得很。”
“哪些人?”郑金桦又拿起了书。
“你可别吓唬俺,要不俺可不说实话了啊。”
“好吧。”郑金桦再次放下书,“那你说,是不是俺?”
张本民耸耸肩,两手一摊,“这咋知道咧?俺又没摸过。”
听了这话的郑金桦,揪起嘴巴,“那,俺给你摸一下,但是有个条件。”
“啥条件?”张本民暗喜。
“以后有人再说那事的时候,你得给俺证明。”
“行行,证明你的腚盘儿不干瘪,是吧?”
“算你聪明!”郑金桦说完,偏过身子。
这还客气啥?
张本民呵呵地伸出手,在郑金桦的腚盘儿上摸了又摸。
“做啥咧?有完没完?”郑金桦不乐意了,“不是说就摸一下的么。”
“不是。”张本民一副很难为的样子,“你坐着,不得劲啊,摸不出啥感觉来。”
郑金桦抿着嘴,“呼”一下站了起来,“这样行了吧?”
“嗯嗯,这肯定能行!”张本民边说边扭头对后面的同学做了个鬼脸,然后伸手按在张金华的腚盘儿上,抓揉了起来,嘴中不断地道:“哎吆吆,好家伙,绝对的带劲儿,肉呼,肉呼啊!”
郑金桦哼了一声,坐了下来。
“好了,俺可以作证啦!”张本民搓着手,“肯定能作证!”
郑金桦高傲地仰起脸,拿出了尺子,“不让你白幸苦,俺让你两厘米!”
随着一阵“咯吱咯吱”声,课桌上有了条新的“三八线”。
张本民甭提有多高兴了,暗道:“刁丫头到底还是嫩,俺他娘的终于出了口恶气!以后啊,提起这事就羞羞你!”
这一上午,过得很舒服。直到放学,张本民还是美滋滋的。
回去的路上,另外一个最好的玩伴高奋进最先上前,孙余粮随后追上,就连平常关系不太和谐的周国防也急急地凑了上来,他们都非常惊讶于会发生摸郑金桦腚盘儿的事,当然,他们最感兴趣的是,到底摸出了个啥样的感觉。
“你们说咧?”张本民甚是得意。
“俺们又没摸过,咋知道哩?”三人异口同声。
“哦,也是。”张本民点着头,搓搓手,似乎在回味。
“快点,快点说呀!”
张本民停下脚步,继续搓着手。
三人立刻围了上来,满脸的渴望。
张本民没开口,只是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,“有点骚气儿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三人顿时大笑起来,笑得前仰后合。
说说笑笑间,已到村头。
张本民看了眼大队部,突然想起早上刘胜利要锛郑成喜的事。
“对了,早晨上学的时候,刘胜利提着洋镐来大队部要锛了郑金桦她爹,我想跟着看看,可惜给老孙头给拦了下来。”张本民懊恼着道,“也不知到底锛没锛成。”
“用洋镐?”孙余粮脸色发白,声音有点发抖,“会,会出人命的。”
“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儿!”张本民没给孙余粮好脸色,“出人命咋了,郑金桦她爹死了才好呢!”
“好啥啊,死人总归是不好的。”周国防声音不大,却很干脆。
张本民扭头看着周国防,不知该怎么跟他说,“你……”
“我咋了?郑金桦她爹郑成喜,可是大队书记哦。”
“大队书记又咋了?”张本民很是来气,“不就是给你家分了块好口粮田么,你家得了好,就想帮他说话?”
“就算是呗。”
张本民撇起了嘴,问道:“那,你知道为啥郑成喜给你家分块好地?”
“为啥?”周国防并不示弱,“自然分到的呗。”
“没有那么多自然!”张本民提高了声调,又问道:“知道你家的狗为啥送人了不?”
“不知道啊。”
“知道你家的大鹅为啥卖了么?”张本民继续问。
“不知道啊。”
“俺告诉你吧,因为它们能看门!有它们,坏人就翻不了你家的墙头!”张本民哼了一声,“真是个傻鸟!”
“你骂俺?”
“俺是为你好!”
“骂俺还为俺好?”
“是啊,骂你,你才能长心眼儿!”张本民实在没法直接说出口,拐着弯道:“你爹出远门干瓦工活,你不多长点心眼儿,能护得了家么!”
“说啥啊,家里不还有俺妈么?”
张本民一愣,也是,周国防现在哪里能听懂这绕弯的话?随即,他叹了口气,道:“行,你还不懂,算俺白说了。”
“俺不懂,你懂啊?”周国防可不服气,“你懂又咋样,连爹都没了!”
周国防这句揭短的话,深深戳到了张本民的心窝子。
“他娘的,真是狗咬吕洞宾,你不识个好人心!”张本民咬着牙,攥起拳头想揍周国防。
“咋了,你还想跟俺打?”周国防挺了挺小胸脯。
周国防家吃得好,营养跟得上,长得比一般同龄人壮实,要论打架,眼下张本民还真打不过他。
“唉,算了,算了。”高奋进及时劝架,“都别说了,回家吃饭吧,谁再说就是谁的错。”
各回各家。
周国防斜着眼哼了一声,甩着头走了。
张本民也不在意,一来犯不着,思维差好几个层面呢,二来周国防为人心地不善,跟他也没啥多说的,反正最终也玩不到一起。还有,现在张本民真是急着想知道刘胜利到底有没有把郑成喜给锛了。
正在这当口,郑成喜从大队部走了出来,脸上带着股坏笑的劲儿,身边还跟着妇女主任孙玉香。
狗日的啥事没有?!
张本民很是失望,不过他还是想知道,郑成喜到底为啥把刘胜利给得罪了,知道原因,以后没准还能利用一把。他悄悄跟上去,听听谈话。
“今天下午还是一样啊,适当的时候,你把公社计生办的人引开,也好让俺好好地监督监督!”郑成喜龇牙咧嘴,“一定要看俺的眼色和手势,不能错过机会呐。”
“你可真是,非要做个义务监督员。”孙玉香咯咯地笑了。
“不要笑,这是很严肃的事情。今年二月,计划生育已正式推行,到九月份,党的十二大召开后,确定为基本国策,所以我们要响应国家号召,一定要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国家基本政策,保证全村育龄妇女要挨个过堂,人人上环,环环牢靠!你说,像这种情况,俺能不亲自监督?那肯定得认起真、瞪起眼的!”
“哈哈……”孙玉香大笑了起来,不过马上压低了嗓音道,“确实,你确实瞪起眼了,逮着可意的娘们儿,看得可过瘾吧?”
“你说,只是看?”郑成喜忍不住又笑了,“哈哈,干瞪眼有啥意思?”
孙玉香听到这里脸色一变,“你,你不是说只是看看嘛,可别做过头啊,要是动手动脚的,那全村的男人可要找俺算账了。”
“全村的男人找你?那不正合你意嘛!”
“去,谁像你,恨不得把全村的娘们都给上了。”孙玉香跟郑成喜说话很随便,两人经常工作为由,彻夜研究问题。
“俺哪有那能耐啊,不行喽,老啦。虽然说是老当益壮,可跟年轻时就是不一样,不过嘛,年轻时可惜没当大队书记啊。”郑成喜说得眉飞色舞。
“唉,对了,一上午都有人在旁边,没法问你,你说,昨个下午查环的时候,你到底把刘胜利的媳妇给咋着了?是动手扒弄着看的么?”
“动手?”郑成喜嘿嘿地笑了,“昨个儿看的那几个,哪个不动手?不动手能看个啥来头?”
“啊!”孙玉香着实是吃了一惊,“听你这意思,莫不是你对刘胜利那水灵的媳妇儿,还动了真家伙?”
哦,张本民这下算是清楚了,原来郑成喜昨天趁查环的时候,一旦看上了哪家的媳妇,就暗示孙玉香有意引开计生办的人,然后,他偷偷溜进去动一番手脚,而且,等到刘胜利的媳妇时,他不但动了手,而且还真的搞人家!
此刻的张本民是哀叹连连,卢小蓉作为村里的小媳妇,那可是翘楚,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,都没得挑剔。曾一段时间,张本民是将她当作已婚版的“小芳”去记忆的。
真是可惜了!张本民越想越不是滋味,不由得咬着牙看向郑成喜。
听到孙玉香提到了刘胜利后,郑成喜惊厥了下,支吾着道:“没,没咋着啊,误,误会,早上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嘛,纯粹是场误会。”
“啥误会那么大?俺跟你说,要不是大家伙拦着,看刘胜利那架势,真能一镐头把你给锛了。”
“他刘胜利,逞,逞个啥能?”郑成喜明显底气不足,“就是给他十个胆子,他,他也不敢。”
“敢不敢先别说,碰到气头上保不住会干出啥事来。”孙玉香是真的担心,她担心自己妇女主任的位子,因为那是郑成喜一手安排的,要是郑成喜出了事,这妇女主任能不能当得成还难说呢,所以她可不想郑成喜出事,“不管咋样,你一定得当回事。早上你还说等忙完了这阵子,会找时间把这误会解释清楚的么?俺看啊,你也别等了,现在就去,趁热好打铁。”
“那,那你跟俺一起,帮帮腔。”
“行。”
张本民一听,赶忙拐上偏道,从小巷子穿过,一路飞跑,奔到了孙余粮家里。
孙余粮正在大口喝稀饭。没办法,家里米不多,一日三餐只能都是稀的。即便如此,他吃得还是很香。
“孙余粮!”张本民在门口大喊着。
“俺在吃饭呢。”
“出来一下,就一下。”张本民不管那些。
孙余粮依依不舍地放下饭碗,走了出来。
“快,拿几个纸牌跟俺走!”
“去哪儿?”
“刘胜利家门口!”
“干啥?”
“听个门子。”张本民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,他倒要看看,郑成喜如何过得了这个“误会”的坎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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